他揉了揉眉心，沉声问：“他们是谁？他们都跟你说什么了？”
    秦婳竟是哭了起来，虽然不凶，可看起来十分委屈。
    她一边哭一边喃喃地道：“就是……家里的佣人啊，反正，所有人，所有人都是这样说的，他们并没有跟我说什么，我问什么，无论怎么问，他们总是把我当小屁孩欺负我，不肯回答我，我是自己悄悄偷听来的，她们聚在一起闲聊的时候，就说起你有多宠爱白汀，多么喜欢她，给了她多大的权力，以至于纵容她伤害我，他们都说……你和白汀睡觉……睡了很多年，白汀十几岁的时候就会跟你睡觉了……”
    秦御被她尖利刺耳的哭声弄得特别头疼。
    他心里窝火的很，想着必定要让管家和肖森好好整顿府里的气氛。
    一个一个闲着没事，竟敢背地里议论他的私事了。
    真是在背地里一轮倒也罢了，偏偏还被秦婳这小祖宗给听去了。
    这不是没事儿找事儿么……
    秦婳愈发闹得激烈。
    秦御怕她又要砸东西。
    便伸出双臂将她牢牢圈着。
    把这个小人儿牢牢地抱在自己怀里，逼得她不得不安分一些。
    秦御忍不住笑着道，“你明知道他们不过是闲来无事聚在一起说几句闲话，下人们的生活枯燥无聊，背地里聊几句主人家的闲话也是难免的，这些话都做不得真，也就是你这傻孩子当真了，秦婳，哥哥亲口说了只喜欢你，你却不信吗？”
    秦婳的啜泣声渐渐弱了一些。
    她抬起湿漉漉的眼睛，充满疑虑地望向他。
    紧紧盯着他的眼睛。
    她一字一句地道：“所以……你是不承认自己和白汀睡过了？”
    秦御哭笑不得，“你知道睡过是什么意思么，小孩子家的，别问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你再这样，哥哥真的要生气了。”
    秦婳噘着嘴，愈发不肯罢休了。
    她嗤笑了一声，眯着眼睛道，“我怎会不知道？我当然知道了！秦御，你别以为我是小孩子就能任由你随意糊弄，我很清楚男人和女人睡过觉是什么意思……”
    秦御此刻的心情着实是很复杂。
    他既有些头疼，想快点安抚了她，不想由着她无赖闹下去。
    可又有些怕她，生怕真的惹怒了她，她乱发脾气，到时候真的不好收场。
    与此同时，他也觉得这样半大不大，似懂非懂的秦婳……实在是很可爱。
    其实从前他和秦婳感情最好的时候，正是秦婳什么也不懂的时候。
    他很爱那个时候懵懂纯洁的秦婳。
    而是他……亲手毁掉了那样的她。
    秦御心里的悔恨和痛楚是无法磨灭的。
    如今这个样子的秦婳，是他哪怕是做梦都想要的。
    他心绪乱了。
    眉目间显得愈发温柔下来。
    他伸手拍了拍秦婳的小屁股，似笑非笑地问，“你真的清楚吗，婳婳？”
    秦婳瞪大眼睛，眼神愈发显得懵懂无知。
    她眨了眨眼，似乎在动脑筋想要怎么装的自己成熟一些。
    秦御仔细打量她的神色。
    在她脸上看到了许多。
    可唯独没有看到半分少女应有的娇羞。
    这样的秦婳……实在不像是真的懂得了什么。
    他心里放轻松下来，愈发有了底气。
    他伸手揉着秦婳的头发，一字一句道，“婳婳，哥哥不想骗你，你这么聪明，哥哥也知道骗不了你什么，只是我和白汀都是大人，大人之间的事情，不是你该管的，也不要多问，听话一点，好不好？”
    他想把秦婳当做孩子那样敷衍过去。
    偏偏秦婳一点都听不进去。
    她不吃这一套，愈发瞪大了眼睛，冷笑着道，“你越是这样糊弄我，我就越是觉得他们说的都是真的，秦御，我喜欢我讨厌的女人，你也是我讨厌的人了，你出去，我不要跟你在一起，你出去。”
    她说着，伸手推了秦御一把。
    旋即竟然还抬脚踹他。
    虽然她小脚的力道不大，可态度已经算得上是很恶劣了。
    秦御板着脸，“婳婳，我不喜欢她，你要怎样才肯相信？”
    秦婳无视这个男人的示弱，愈发固执地板着脸，一字一句冷冰冰地道：“你愿意喜欢谁就去喜欢谁好了，反正在你心里，我是没资格管你的，我也不想管你了，总之我今后……不准你进我的房间，我再也不要跟你睡一起了！”
    男人心里简直是啼笑皆非。
    他盯着秦婳，不论她怎么扑腾都不肯下床。
    秦婳看起来真的很生气。
    是这些日子以来，前所未有的一次动气。
    可是秦御也看得出来，秦婳对他的感情是真是可见的……
    她便是再怎么恼怒，也不舍对他动手。
    她发起脾气是不管不顾的，多坚硬的东西都能被她砸得稀巴烂。
    可是这一刻，她宁愿委屈自己，也不舍得真的用力打他踹他。
    这个傻乎乎的小东西……心里是疼他的。
    秦御有了这样的肯定，心里愈发柔软。
    他等着秦婳自己安静下来。
    便大胆地去伸手抱她。
    “婳婳，不生气了好不好？哥哥只喜欢你，不喜欢任何其他女人……你只要明白这一点，就足够了。”
    秦婳眼睛是红的，但是没有落泪。
    她一字一句地说：“你叫我如何信你？并非是我不愿意信你，而是你……你和她睡觉，又和我睡觉，你还有一个太太……我不明白你这样做是为什么，秦御，我真的不喜欢你这样！”
    秦御的眼神愈发显得温柔。
    秦婳处于这样一个似懂非懂的年纪和阶段。
    他实在不忍去破坏她的纯真。
    可是有些问题……如果他避而不答，她又会自己跟自己过不去，拼命地钻牛角尖。
    这也是他不愿意见到的。
    于是他略微迟疑了一阵，反复思索着要怎样和她开口才合适。
    秦婳背对着他，用冷漠的后脑勺对着他，怎么都不肯回头。
    他便只好吻着秦婳的后颈，一下一下，动作轻柔地吻着。
    秦婳的气息渐渐变得平缓。
    她好像不再那么炸毛了。
    秦御抚摸着她的头发，温柔得不能更温柔。
    “婳婳，哥哥与白汀的关系，不是你理解中的那样，哥哥并不是因为喜欢她……才和她，睡在一起的。你还小，这些问题，我一两句话和你说不清，等以后，以后哥哥再跟你详细解释好不好？”
    秦婳好像听见了什么对她来说觉得很重要的问题。
    她转身回头，目光凌厉地盯着他。
    然后一字一句严肃地质问：“我不要等以后，你现在就说，有多长就解释多长，我愿意听，你只要你肯说。”
    秦御略一迟疑。
    现在童溪搬了回来。
    虽然短时间内，秦婳对童溪还没有什么敌意。
    而童溪看起来，对秦婳也有些愧疚。
    为了这份愧疚，她应该是在忍耐和包容。
    秦御对童溪是很矛盾的。
    他为了秦婳着想，其实并不愿意让童溪搬回来。
    但为了童溪的感受，也为了秦恬，更为了一些更复杂的缘故。
    现在还不是他应该为了自己和童溪离婚的时候。
    只要童溪没做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离婚这个口，他是开不得的。
    所以……
    抢在矛盾出现之前，提前进行化解，也未尝不可。
    秦御这样想，便决定开口对秦婳解释。
    他捏了捏秦婳的手，“那你乖乖听我说，不要发脾气了，好不好？”
    秦婳眼神稚嫩，却异常乖巧地点点头。
    秦御道，“哥哥已经三十岁了，是个大人，作为一个大人，到了一定年纪，应该娶妻生子，这是一件，被世俗规定的寻常事，所以有了童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