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婳和……裴先生？他们看起来很熟悉，也许他们……从前就认识？”
    陈慕这种反应和态度未免令陈遇南更加失望。
    他才阴沉着脸色，一字一句都倍感森寒，“这种照片，你看过之后的结论仅仅就是认识而已？裴晋阳是什么人物你不会不清楚，他会有时间和一个年纪轻轻的女人频繁约会，你以为这是什么关系？”
    陈慕的脸色愈发青白，显得没有血色，分外不健康。
    他看到这种东西，本能的反应当然是糟糕的。
    可秦婳给他的印象，以及他自己识人的判断……
    他实在没办法把自己的女朋友往恶劣的方向去联想。
    陈慕僵着脸，沉默良久。
    随后他勉强出声，虽然底气并不是很足，却还是在试图为秦婳开脱。
    “秦婳作为我的女朋友，我不觉得她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至于这些照片……至少在我目前看起来，并不能算是直接的证据，也许她和这个男人本就相识，或者是存在什么旁人并不知晓的关联。我不觉得秦婳和他一起吃了几顿饭就必定有暧昧……秦婳才多大？这个裴先生……他至少有三十多岁了吧，我不觉得秦婳会对他感兴趣。”
    陈慕不辩解这番话倒还好。
    陈遇南还没意识到他对秦婳已经到了近乎迷恋的地步。
    陈遇南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铁青，他忍不住斥责，“你简直自欺欺人，强词夺理。我一早说了你对这个女人丝毫不了解，你甚至连她真实年龄多大都不清楚，更何谈了解她的内心？秦婳其人，你招惹不起，裴晋阳你更是招惹不起，你还是个半大不小的孩子，我不希望你和这些人产生什么瓜葛，秦婳你不要再接触了，这种女人无论她跟你说什么都不要相信。”
    陈慕暂时缄默。
    他的脸色许久都没有缓过来。
    而是越来越苍白……
    陈遇南见他如此，也不想把话说得太重。
    他这个独子，自小也是被他宠着长大的。
    陈慕自幼没有母亲，完全是在佣人和家庭教师照顾下成长的，陈遇南一直觉得对他有亏欠，便格外纵容。
    陈慕也算是懂事听话，没犯过什么大错。
    如果不是因为秦婳……陈遇南大概永远也不会对他说这么强势严厉的话。
    陈慕却摇头，“爸，我成年了，早就不是孩子了。我和秦婳的事情，我会自己处理，我不会凭借区区几张照片就往她身上泼脏水，但也不会不闻不问。明天，明天我就找她问个清楚。”
    陈遇南的声线抬高了几度，“陈慕，连我的话你都听不进去是吗？这个女人……早在你第一次把她带回家来，我就觉得她眼熟。”
    “当初我没认出她，毕竟她是你的同校同学，我也没往别的方向想。可过后几天我出席一个政界场合，见到了裴晋阳，我见了他，顿时就想起那个女人是谁了。她根本不是你所谓的单纯无知的小姑娘，她本就是裴晋阳的情妇之一，至于她现在为什么会出现在你的学校里，还与你成了男女朋友，这一点我不清楚，我为了帮你弄清楚整件事，我雇了私家侦探去查，至今结果也很模糊。但秦婳的身份年纪倒是一清二楚。她今年已经二十一岁，比你还大三岁，她生母是十几年前在江城最有名气的交际花乔湘，一个人尽可夫的高级妓女，生下秦婳，又带着秦婳嫁入秦家，以你的社会阅历，你能想象秦婳这个女人从小到大都经历过什么吗？”
    陈遇南实则已经有克制自己的语气。
    他没把话说得更直白难听一些。
    秦婳这个女人的确危险，但他不能因为一个外人损害自己和陈慕的父子感情。
    他希望陈慕可以理智。
    而他心目中的陈慕，也到了有清醒和理智的年纪。
    可没想到陈慕的反应无比剧烈。
    他头一回和陈遇南大吵一架。
    最终争吵以陈慕摔门而出告终。
    ……
    陈慕只身一人去酒吧喝得烂醉。
    一直到次日清晨才回家。
    他回来的时候已经头疼欲裂，回到房里倒头就睡。
    一觉睡到中午醒来。
    而秦婳如常去上了早课，通常中午陈慕会来找她一起吃午餐。
    可今天中午陈慕却消失了。
    相反，裴晋阳倒是联系她，先是问她今晚有没有空一起吃晚餐。
    秦婳看到消息就十分心烦。
    她虽然没得到很确切具体的解释，但脑子里一直都记得童溪歇斯底里时说出来的那些话。
    裴晋阳不是个好人。
    并且极有可能做过对秦家和秦御不利的事。
    仅凭这两点，秦婳就对这个男人几乎彻底断了念想。
    这世上好看的有趣的有钱有权的男人有许多。
    只要是让她高兴的，她都可以尝试接触。
    吃顿饭玩一玩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若是对方有对秦御不利的潜质，秦婳就不想再继续。
    秦婳过了许久都没有回复消息。
    裴晋阳的第二条消息便发来了。
    他没说多余的话。
    屏幕上只有一行字。
    【傍晚放学后我的司机去接你。】
    秦婳盯着屏幕，不知怎么就觉得很不爽。
    她扯了扯唇角，冷笑了一声。
    大概这世道就是如此吧。
    掌握权势的男人通常自负狂妄。
    女人对他们来说都是唾手可得的玩物。
    即便自己目前为止都没有要答应和裴晋阳正式交往的意思。
    可这个男人俨然已经把她视为私有物了吧？
    连隔着屏幕发来的消息都散发着浓浓的命令意味。
    一点平等意识都没有。
    秦婳未免心烦，顺手把这条新消息删了。
    她发微信问陈慕今天怎么没来上学。
    陈慕没回。
    秦婳觉得奇怪，又打了一通微信电话过去，也没人接。
    难道是病了？
    秦婳心里有些疑问，准备下课之后去陈慕上课的班上问问什么情况。
    ……
    一直到中午，秦婳也没打听到陈慕的消息。
    她百无聊赖，自己简单吃了午餐。
    时间很快就到了下午，第一节下课之后。
    秦婳正犯困，她趴在桌上准备小憩一会儿。
    肩膀却骤然被人拍了拍。
    她迷糊睁开眼，对上的却是陈慕青白的脸色。
    她错愕地起身，“你怎么才来？脸色这么差……”
    陈慕面无表情，一言不发地拽着她的手往外走。
    拽着她一路走到课室外，又绕至了僻静处，确定周围都没人之后才开口。
    “秦婳，我有事问你。”
    陈慕的脸色发青。
    看起来极不正常。
    秦婳有些担心他，忍不住抬高了胳膊抚摸他的脸。
    “你没事吧，是不是发烧了啊？看医生了吗？”
    秦婳的关切在他眼中却成了逃避问题。
    他声音低沉，几乎是低吼着道：“秦婳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我有重要的事问你！”
    秦婳被他突然叱了一声，吓得手都哆嗦了一下。
    她震惊错愕地盯着陈慕的脸。
    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听陈慕一字一句地质问，“你跟那个姓裴的高官到底怎么回事，你们认识，什么时候认识的？为什么当初他来咱们学校视察的时候，你还跟我打听他的身份？！”
    这下轮到秦婳脸色变白了。
    她咬了咬唇，眼神本能地躲闪。
    事实上……
    她并没有骗过陈慕。
    当初在学生餐厅里见到裴晋阳，她真的不记得他是谁。
    所以只能怀着满腹好奇去问陈慕，加上又听见周围的女生八卦，就多说了几句。
    她现在已经明白陈慕为什么一上午消失，而且一直没有回她的消息接她的电话。
    想必昨天传入秦御和童溪耳中的事情……
    也同样被陈慕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