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婳竭力掩饰着自己的紧张，仓促的拢紧自己身上的衣服，“今晚不算，从协议生效开始，虽然是熟人，可在商言商，你让律师拟好协议后双方都签署了才算生效。”
    裴晋阳仍是想气又想笑的心情。
    秦婳浑身的抗拒和眼里的仓皇自然逃不过他的眼睛。
    好在他今晚本来也没有非要上她的意思。
    秦婳昏迷过，沉睡过，他还在担心她身体能否吃得消。
    自然是要优先让她做过检查才能放松警惕。
    但他并没有把这份担忧呈现出来。
    只是捏了捏秦婳发烫的脸皮儿。
    似笑非笑地说：“可以，协议生效方才算是交易达成。不过三月之期，自然也要从协议生效之日算起。”
    秦婳自然知道他是绝对不会肯吃一丁点儿亏的。
    她咬着唇，没说什么。
    ……
    随后医生给秦婳做了相应的检查。
    又叮嘱了几句。
    “秦小姐年轻，身体底子不算太差，不过骤然晕厥是挺有危险的，多半是脑供血不足导致的结果，原因可能包括平时缺乏运动，生活作息不规律，不过最首要的原因还是您最近压力实在太大了……无论是体力还是精神层面，都给了自己太大的负担，您今年不过21岁，这个年纪还是应该轻松一些，不能承受太大的负担为好。”
    这位医生是裴晋阳搬迁到裴氏公馆后新聘请的，医术自然是没得说，但是之前并没有给秦婳瞧过病。
    医生并不知晓这个年轻貌美的少女和裴先生究竟是什么关系。也没有细细推敲过，只当是亲戚之类的。
    以医生的阅历实在想不出秦婳这年纪的女孩究竟能给自己多大的压力，才会把身体虚耗成这样。
    秦婳对自己的身体也算上心。
    从前她可以不在意，那是因为有秦御替她紧张替她在意。
    她有个小病小灾，秦御就会大动干戈。
    她自己根本不需要上心。
    可现在一切都不同了。
    秦婳完全把自己当做秦家的主心骨。
    如果她身体不好，支撑不住了，那结果只会是把重压都丢给秦正荣和肖森那帮秦御的亲信。
    那将是秦婳不能容忍的局面。
    所以她也耐心地问医生，“除了压力太大之外，应该没有别的问题了吧？”
    医生皱了皱眉，“嗯……检查暂时没有查出什么炎症之类的，各项指标也都基本正常，只是低血糖和脑供血的问题，也算是现在年轻人的常见毛病。不过……以我的经验来看，秦小姐最近是经历过什么特别不愉快的事情么，这件事给你造成的压力太大，应该尽量放轻一些，有些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年纪轻轻的不该背负这么沉重的包袱。”
    这位医生虽然尽责，但也算是个多话的。
    他不过为了秦婳好，却想不到会捅娄子。
    根据秦婳的年龄，他自然猜测这女孩子是失恋受了伤之类的缘故才会把身体拖垮。
    哪里能猜到别的。
    可秦婳却扯了扯唇角，苦涩地说：“医生果然经验丰富，一看就知道我不久前经历过沉重的事。我的丈夫……车祸身亡，对我的刺激太大，我和他甚至连婚礼和蜜月都没来得及筹备，我也希望自己能早日放轻压力，可这种打击……短时间内，实在是难以调整和修复。”
    秦婳此言一出。
    不仅医生目瞪口呆，半晌蹦不出一个字来。
    裴晋阳的脸色也是黑沉得瘆人。
    秦婳这会儿倒不是存了故意气他的心思。
    她是真的疼。
    从心脏最深处刺痛着。
    失去最爱的人。
    即便她能够活下去，可这一生也注定要带着缺憾和伤口。
    真的很难熬……
    失去秦御的每一分每一秒，对她来说都是如此难熬。
    秦婳怅然若失地盯着自己的婚戒。
    甚至不曾留意到医生是何时离开的。
    等她回过神来。
    裴晋阳坐在床沿。
    面无表情地开口问她饿了没有。
    秦婳被他提起才觉得饿，便点了点头。
    她不能生病。
    不能饿坏。
    更不能再做任何无意义的事情浪费自己的生命。
    因为她现在是代替秦御在活着。
    她的每一天，都是帮秦御在过。
    裴晋阳心知她失去秦御这个坎儿委实很难度过。
    他再嫉妒再愤懑。
    也没办法对她发作。
    过一阵子吧。
    等时间长了，她总会麻木总会习惯。
    他只能和时间耗下去了。
    裴晋阳没把自己懊恼的情绪表露出来，只是拢了拢她额前的碎发，“我刚才吩咐厨房了，按照你以往的口味准备的。多吃一点，即便没了他，以后的日子你也得好好过。”
    秦婳木然地点了点头。
    …………
    吃东西的时候。
    秦婳也没觉得自己有多难过。
    也不知怎么回事。
    竟然会顺着两腮往碗里落了几颗眼泪。
    她自然不愿意暴露自己的脆弱和狼狈。
    仓皇地用手背抹了抹眼睛，只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裴晋阳也只当没看见，可一颗心却越来越沉越来越重。
    等秦婳吃得差不多了。
    他才开口询问：“三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你虽不是心甘情愿跟我，我却希望你跟着我能过得舒心。我安排一套清净的别墅给你，地点可以随你选，你想离秦家近或者离秦氏近，都行。”
    秦婳却忽然抬起眼睛，一本正经地问，“公馆这么大，我不能住这里吗？是不合适，还是你太太容不下我？”
    裴晋阳一时愣住。
    他自然是怎么也料不到秦婳竟然会主动开口要求住公馆。
    住公馆固然没什么不可。
    公馆是按照副总统府邸的规格盖的。
    大得难以想象。
    秦婳住在这里，也未必会时常见到闻雅。
    可若是按照秦婳以往的脾气，让她做外室已经是在折辱她，若是让她堂而皇之在正室身边做妾，那简直是在逼她自尽。
    但秦婳现在的态度看上去很平和，也不像是开玩笑的态度。
    裴晋阳还未回答。
    秦婳就直来直去地说：“如果没什么不方便的话，我觉得住这里就很好，不过三个月而已，我不想给闻雅太大的危机感，若是搬出去住外头，你自然要时不时跟我在外头过夜，闻雅在你面前或许会扮演大度的角色，可心里不代表就真没想法，女人说到底都是小气的动物。我看她和桃初相处得就不错，说明她心里更能接受桃初这样公开的存在，我也不想偷偷摸摸的，横竖以你的身份，养多少女人在公馆里都没人管，在外头反而还会有被跟拍的风险。我不希望和你太太闹得太僵，以免影响秦氏，毕竟她现在是坐镇秦氏的最大股东，还坐上了董事长的位置，我可不想得罪她损害秦氏。”
    秦婳住了口，不再多言，就等待裴晋阳的答复。
    她不过面上这么说而已。
    其实闻雅的死活她哪里有半点在意。
    她不过是想住在公馆内有利得多。
    裴氏公馆内白天各种大人物来来往往，能探听的消息必然很多。
    夜晚更是藏污纳垢各种秘密的埋藏处，她要查清自己想查的东西，也有利许多。
    总比被他安置在一处全新的府邸，根本摸不到蛛丝马迹。
    裴晋阳沉吟半晌。
    最终是没有驳斥她的意思。
    他语气平淡地道：“也好，住在这里方便，也省得我来回跑，以闻雅的性子，但凡你不主动招惹她，她不会招惹你，我也没什么不放心。至于掌珠……”
    秦婳笑着打断他，“掌珠的事容后再议，掌珠给闻雅养了这么久，多少也有感情，我自己生的女儿，我是不着急的，何况……”
    她生怕裴晋阳生疑，便故作暧昧的语气道，“你若是每晚宿在我这儿过夜，掌珠固然还是个婴儿，听着却也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