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生怕裴晋阳生疑，便故作暧昧的语气道，“你若是每晚宿在我这儿过夜，掌珠固然还是个婴儿，听着却也不好……”
    秦婳自以为已经掩饰得足够。
    前前后后的理由和说辞也算得上是逻辑通顺。
    裴晋阳似乎是笑了笑，没有表露出什么怀疑。
    他伸手抚向秦婳的脸，不轻不重地揉了揉。
    秦婳刚吃饱。
    无论是精神亦或是体力都恢复了不少。
    脸上的气色还算不错，隐约带着几分驼红。
    裴晋阳实则将她心里眼里那些波动和小算盘全都尽收眼底。
    面上却丝毫不露声色。
    反而是顺着她的思路，用略带轻佻地语气道：“听秦小姐这意思，是在邀请我往后三个月每晚都在你这儿过夜了？”
    他略一停顿，手指从她脸颊便滑落耳边，长指熟稔地轻揉着她柔嫩又敏感的耳垂。
    秦婳浑身的敏感点他都了如指掌，丝毫不忘。
    其中面部器官以耳朵最为敏感。
    无论是耳垂亦或是耳后，全都是她的g点。
    只听他似笑非笑地继续道：“看来秦小姐对我的热情，远超我的想象。”
    秦婳太过警惕，还未留意怎么回事已经觉得全身酥麻。
    她本能地推开裴晋阳揉捏自己耳垂的手。
    嘴里含糊地驳斥，“哪有，我只是了解你才这么说罢了……裴先生上位之前可是出了名的奸商，奸商最大的特质是做生意绝不肯吃一丝半点儿的亏，既然谈好了三个月，想必裴先生是不会轻易虚度浪费的……”
    秦婳这会儿心里也略有些慌。
    她恢复记忆后完全还没有独处的时间，几乎是时时刻刻都和这个男人面面相觑的。
    而她心里知道自己现在和他相处必须把握好一个度。
    既不能把心里的厌恶和排斥表现得太明显招致他的强烈不满，却也不能表现得太过殷勤引人生疑。
    总之，裴晋阳是一个极其狡诈诡谲的男人。
    她必须用随时辩证而灵活的思维来和他周旋。
    否则一旦露出尾巴，她不仅办不成自己心里目标的事情，还可能引发更多的麻烦。
    如今每一步，都是走在悬崖边上。
    裴晋阳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她之前心里也是差不多摸透的。
    他喜欢外表乖巧，大事听话守规矩，小事可以任性一些，但也要把握一个度。
    总之就是在外人面前温婉乖顺，私下相处时倒可以作一作增添他的生活情趣，至于在床上……他喜欢介于清纯幼女和放荡少妇之间的某一款。
    秦婳回想起过去那些事心里都会觉得很可笑。
    明知道裴晋阳喜欢的女人这世上根本是不存在的。
    在床上能风情万种既叫得好听下面还紧得要命的。
    哪里会是所谓的清纯少女。
    横竖不就是要她做戏。
    秦婳把自己和他的过往归结为基本失败。
    而失败的很大原因是她当初太单纯没经验很多道理都不懂。
    虽然裴晋阳并非她第一个男人。
    可秦御除了教会她在床上怎么承受之外根本没教她别的。
    她可以说是对男女情事甚至对男人都毫不了解的情况下就跟了裴晋阳……
    像她这样历史清白的姑娘，怎么可能是桃初那些女人的对手。
    以至于裴晋阳就算一度很偏爱她，最终却也败在桃初的暗中离间挑拨之下。
    秦婳恢复记忆的同时自然也想起了桃初当初是如何害她，如何几次三番恨不能置她于死地。
    可除了憎恶这个女人之外。
    秦婳也意识到自己应该从她身上吸收某些长处。
    尤其是对付裴晋阳时必要用的一些手段和套路……
    …………
    秦婳短时间内就在心里盘算了许多。
    裴晋阳却只是笑了笑，声线温和地道：“你今晚身子不舒服，先好好休息，最近秦氏要忙的事太多，我知道你很久没有好好睡觉了，先去睡吧，明天律师拟好协议我会来找你。”
    秦婳便应了，没有多说别的。
    她现在急需安静下来思考的问题不在少数，她巴不得裴晋阳赶紧离开让她一个人清净下来。
    考虑到她身体的问题，而且再过几小时天也要亮了，裴晋阳就让她暂时睡在他的房里，明天在具体安排她的房间。
    秦婳清净下来就赶紧拿出手机回复这几个小时内没回的电话和消息。
    其中肖森的未接电话最多。
    她立刻回拨过去。
    听筒那端肖森的语气显得很沉，难得跟她说话的时候连敬语都省略了。
    “你人在哪？”
    肖森简短粗暴的问题令秦婳有些愕然。
    她是真的还没想好要如何跟肖森解释。
    因为在开车到裴氏公馆之前。
    她根本没有料想到现在的结果。
    每一步，都是走一步算一步，很多事都不是她能够提前准备的。
    秦婳缄默了几秒没有回答。
    肖森就沉声断言：“你去见裴晋阳了对不对？秦婳，我知道以我的身份不该过多约束你，但你应该知道我现在也担负着代替少爷照顾你的责任，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觉得非要见裴晋阳不可，可以，但是你不应该甩掉保镖和司机自己一个人去，你知不知道你冲动之下做这些事会令很多人为你担心。”
    秦婳心里知道肖森的责备一点错都没有。
    她低声认了，“抱歉，我今天……处事确实是冲动了些，闻雅突然出现在董事会给我造成了很大的刺激，尤其是面临秦氏易主而且更名，我整个人都是晕晕沉沉的，所以做事也没有考虑全面，让你为我担心了，我很抱歉。”
    肖森本来是很急躁的。
    但他定位过秦婳开出去的那台车子。
    至今都一直停在裴氏公馆门口。
    他就很清楚秦婳今晚是去做什么。
    他不担心秦婳的人身安全，可担心的其他侧面太多。
    但又不能想办法冲进裴氏公馆去把秦婳拖出来。
    唯一能做的就是等。
    而且一等就等到了凌晨。
    但秦婳此时和他通话的语气是既沉稳又镇定。
    明显比秦婳今天在公司里的时候镇定了许多。
    肖森感觉到她的沉稳，就知道她应该是达成了自己的某些目的。
    便沉默听她说下去。
    秦婳果然镇定又冷静地说：“我今天下班后只身一人驱车来裴氏公馆，的确是一时冲动的决定。但是我庆幸的是，这个决定并没有错，事实证明有时候人在最无助最冲动的时候也是可以顺利解决问题的。”
    “肖森，秦氏的名字我已经基本保住了，而且……接下去我还有一系列的计划，都需要留在裴晋阳身边才能一一办成，我知道你或许不会支持我，但是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了，但凡有第二条路，我也不想做这种选择，总之我不会后悔，肖森，我的病已经完全好了，连之前忘记的事……也大多记起来了，我是个成年人，也经历过很多事，所以我希望你理解我做出这样的决定。”
    肖森听到她说这些，第一反应是愕然的。
    “你保住了秦氏的名字，你……”
    他刚说了半句就顿住，很显然是联想到什么，后续的内容已经不想再宣之于口。
    秦婳的话里面信息含量很大。
    她不仅仅做了决定，还暂时保住了秦氏的名字，同时还有一系列计划，而且她说自己已经恢复记忆……
    肖森并不知道她是何时恢复记忆，是因为懒得和自己说，还是因为最近秦氏的事情太多以至于她没有时间说。
    秦婳果断又直白地说：“我和裴晋阳达成了一笔交易，这笔交易对我来说不是什么难事，虽然有代价，但我觉得保住秦氏的名字是值得的。你我都很清楚秦氏一旦被更名，后续的一切变化将大到让所有人都无法掌控，当然，保住秦氏的名字不过是第一步，而且也只是个形式上的东西，而我的目的却不是形式上的。”
    如果是对旁人解释这些，秦婳或许会觉得羞耻会觉得难为情。
    但面对肖森不会。
    肖森本就是看着她长大的人。
    秦御在的时候，秦婳不会太多关注肖森的存在。
    但心里也知道肖森就像是她的另一个哥哥，必要的事情是可以依靠他的。
    现在秦御不在了，肖森在她心里完全就是替代了秦御，她把肖森当做自己人，对于一个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哥哥来说，没什么可以隐瞒的。
    何况她和裴晋阳过去的那些事，肖森也早已一清二楚。
    肖森的心情着实是沉重复杂。
    他明知道秦婳所谓的交易代表什么含义。
    可是他却没有办法去指责秦婳。
    站在秦御心腹的立场上。
    他应该责怪秦婳的莽撞。
    她这样的选择对刚刚离世不久的秦御而言必定是不尊重的。
    可与此同时他也知道秦婳对秦御的感情有多深。
    如果不是为了秦御和秦家。
    她又怎么可能牺牲自己去做这种交易。
    秦婳就像是猜得到肖森在想什么似的。
    她自嘲地轻笑出声，“没关系，肖森，我们是一家人，我知道你第一时间听到这个消息应该是很不高兴的，你如果觉得我自甘下贱对不住秦御，你可以骂我，我都不会介意。但我必须告诉你，我是自愿这样做的，这是我现在唯一能做出的选择，也是风险最低的选择……”
    肖森沉默了半分钟才有些艰难地开口。
    “秦婳，你也别这么说，我是没资格责怪你的。我知道你现在有多难，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