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成年人，现在还是上市公司的代理总裁呢，你能不能把我当个成年人来对待，把你的眼线撤了吧。”
    秦婳其实很难摸准裴晋阳对这件事的心态。
    但是她非说不可。
    此刻已经是最良好的时机。
    除了这种时候。
    她不知道还有何时更适合提要求。
    上床之前，谈条件的意图太明显了些。
    上床途中，只怕开了口也顾不上。
    完事之后，未免又太破坏气氛。
    这会儿是清晨，裴晋阳心情又不错。
    而且她不是昨晚就开口，看起来整个逻辑会很自然顺畅，目的性没那么强烈。
    就算裴晋阳不答应，应该也不至于翻脸。
    秦婳不等他有所反应，就继续说下去。
    “其实你对我不放心，无论是为了安全，还是为了别的什么缘故，我都能理解，我自认为没打算背着你做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你如果非要派人时时刻刻看着我，我也无话可说。但是我认为，很多大小矛盾其实就是因为彼此的不信任造成的，你是因为无法对我完全信任，所以才出此下策。可事实上很多小问题，就比如昨天的情况，其实根本没什么，你也知道没什么，你也不打算追究，可是一旦被你知晓，你心里就像是被扎了一根小刺，说动怒么，也不至于，可如果完全不在乎，也不可能，这不是没事找事么？”
    秦婳一边讲道理的同时，适时地在他怀里蹭着。
    “有些事其实没必要知道的那么清楚，就像是如果一个女人因为太在乎你，派眼线时时刻刻盯着你关注你，自然也会因为各种鸡毛蒜皮的事情心里不痛快。这一点对男人女人而言也没什么区别。裴先生，咱们现在既是合作关系，又是亲密无间的床上伙伴，我是诚心想与你好好相处的，不想因为任何没必要的小事影响彼此的情绪。”
    裴晋阳略迟疑了一阵。
    他修长的手指勾着秦婳柔软的头发，随便转了转。
    开口的口吻还算轻松，“我派人盯着你，的确是因为不放心，不过既然秦小姐表达了诚意，如果你确定自己能做让我放心的事情，那些人……也可以暂且撤了。”
    秦婳笑眯眯地望着他，“瞧你这话说的，你明知道我一门心思扑在生意上，哪有时间做什么让你不放心的事呀。”
    一来二去，这件事就算沟通得差不多了。
    秦婳也暗自松了口气。
    …………
    秦婳之所以开这个口。
    当然不是真的如她自己所言这样，认为裴晋阳根本没必要安排眼线盯着她。
    而是因为她要背着裴晋阳干的事情实在太多，这么持续盯下去，迟早要出问题。
    当然，她想做的并不是什么男女之间的勾当。
    而是要更深一步更全方位地调查有关秦御死亡的真相。
    这怎么能被裴晋阳知道。
    而且她还要重点从裴晋阳身边着手查。
    秦婳到公司后。
    照往常一样先处理最紧急的工作。
    等忙得差不多了。
    肖森正好敲门来找她。
    肖森的神色严肃，沉声道：“有份文件我刚刚发到你邮箱里，不过加了密，需要破解一下才能看。”
    秦婳顺手点开邮箱，发现自己两分钟前收到肖森的邮件，的确是打不开的。
    “什么文件这么神秘？”
    肖森走到她面前，俯身敲了几下键盘。
    将文件解锁后给秦婳看。
    秦婳大致浏览了一遍，就知道大概情况了。
    “这是……你最近才查出来的？”
    肖森点头，“是，也就是昨天才收到风声。没想到陈遇南会趁着闻雅那帮人动手的时候同时动手，我估计就连闻雅那些人应该也不知情，所以更要谨慎，千万不能泄露出去。”
    秦婳刚知道这个消息，一时间难以消化。
    她只记得陈慕当时提出要和秦氏并购重组。
    还对她说他已经说服了他的父亲。
    但是后来，在裴晋阳他们操盘的时候，秦婳摸不准是谁在大批买入，还给陈慕打过一通电话。
    当时陈慕的态度令她有些窘迫，好像她不仅不知好歹，还怀疑帮助自己的人。
    至于后来，陈慕也再也没有主动与她联系过，最近秦婳几乎已经忘了和陈家有关的一切，根本就不会想起来。
    秦婳想，陈慕应该不至于骗她，而且陈慕当时已经被她拒绝，以陈慕的心智和阅历来说，他或许有些受伤。
    在那样的前提下，陈慕根本没必要对她隐瞒事实。
    就此推论。
    或许是陈慕的父亲陈遇南，在陈慕并不知情的前提下，暗中趁机大批量买入秦氏的股份。
    低进高卖，他肯定是赚了很大一笔的。
    就算暂时不打算卖，目前秦氏的股价也是每天都在上升，怎么算陈遇南都不亏。
    可问题就在于。
    按照陈慕的说法，陈家是为了救助秦氏才提出并购。
    然而现在看来，陈遇南并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当初如果秦婳能够料想到秦氏后来的局面。
    她可能会答应陈慕的要求。
    毕竟当时在她心里，只要秦氏不落进裴晋阳手里，和任何人合作都是更好的选择。
    只是差在她当时并没有全局观，只认为秦氏还能挺住，没想到秦氏的大股东叛变的太多，以至于让闻雅轻而易举地成了最大股东，甚至坐上董事长之位。
    秦婳有些发愁，“既然你已经有消息到手，我觉得闻雅那边也不会迟太久，就算泄露出去，也没有办法，至少情况已经不可能更坏了。”
    肖森闻言，却摇了摇头，“表面上看起来，反正我们已经失去了大股东的位置，也不能操控董事会，目前来说，已经是最坏的结果。可我们现在并不知道陈遇南的意图，如果他的意图对我们不利，难保结果不会更坏。”
    秦婳问：“你怀疑他有什么意图，就算他收购的股份不算少数，可也不能和我们抗衡，更不可能与闻雅背后的裴晋阳抗衡，顶多就是公开配股比例让他入董事会罢了，董事会有十几个股东，他能做什么？”
    肖森道：“目前来说确实是这样，陈遇南应该做不了什么，但是也难说，万一……他攥着手里的股份，再照搬裴晋阳的套路，暗地里收购其他股东的股份，一旦超过我们，他会顶替我们成为第二大股东，他万一与闻雅联手，后果就不可估量了。”
    秦婳的脸色有些沉了。
    肖森锁联想的这种情况。
    是秦婳绝对不容许发生的。
    不过好在她这些日子以来经历的大场面多了，心态沉稳了不少，不至于刚得到消息就崩溃。
    她想了想，道：“这样吧，你安排一个机会，让我会一会这个陈慕，至少探探口风，让我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如果只是图财，那问题不大，咱们甚至还可以暗中高价收购他手里的股份，这样将来有望和闻雅抗衡。”
    肖森道：“我也是这么想，无论闻雅那边现在有没有收到风，我们都要尽快行动，至少要抢在他们背后有行动之前，我已经查到今天下午三点，陈遇南会去马球场，陈遇南是马球爱好者，基本上每周的同一时间都会去，所以他身边很多生意伙伴，或者有兴趣和他谈生意的人，都会趁这个时间制造机会与他见面。”
    “马球？好，你让秘书安排一下，我下午就去见他。”
    肖森有些犹豫，“陈遇南这个人，我们对他实在不了解，以前就听说他背景不纯，是做各种危险的生意发家的，不如今天先让我去接触他。”
    秦婳脑海中隐约还留有对陈遇南的印象。
    彼时……
    她失智又失忆，以为自己是个十几岁的中学生。
    她的身份是陈慕新交的女朋友。
    而陈遇南是陈慕的爸爸。
    陈遇南眼中的她，当是儿子的小女朋友。
    她洗过澡之后见不到陈慕，就冒冒失失地跑下楼，结果撞见了陈遇南。
    时隔已久，秦婳对男人的容貌印象已经模糊，也或许当时就因为羞怯紧张不曾细看。
    但大致的轮廓还保留着。
    虽然是父子，可那个男人周身的气场与阳光大方的陈慕截然不同。
    秦婳摇头，“不可，这样有手腕的生意人，我得亲自去见，还不晓得他有没有兴趣见我，如果由你代表我，未免显得太不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