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能被裴晋阳知道。
    而且她还要重点从裴晋阳身边着手查。
    秦婳到公司后。
    照往常一样先处理最紧急的工作。
    等忙得差不多了。
    肖森正好敲门来找她。
    肖森的神色严肃，沉声道：“有份文件我刚刚发到你邮箱里，不过加了密，需要破解一下才能看。”
    秦婳顺手点开邮箱，发现自己两分钟前收到肖森的邮件，的确是打不开的。
    “什么文件这么神秘？”
    肖森走到她面前，俯身敲了几下键盘。
    将文件解锁后给秦婳看。
    秦婳大致浏览了一遍，就知道大概情况了。
    “这是……你最近才查出来的？”
    肖森点头，“是，也就是昨天才收到风声。没想到陈遇南会趁着闻雅那帮人动手的时候同时动手，我估计就连闻雅那些人应该也不知情，所以更要谨慎，千万不能泄露出去。”
    秦婳刚知道这个消息，一时间难以消化。
    她只记得陈慕当时提出要和秦氏并购重组。
    还对她说他已经说服了他的父亲。
    但是后来，在裴晋阳他们操盘的时候，秦婳摸不准是谁在大批买入，还给陈慕打过一通电话。
    当时陈慕的态度令她有些窘迫，好像她不仅不知好歹，还怀疑帮助自己的人。
    至于后来，陈慕也再也没有主动与她联系过，最近秦婳几乎已经忘了和陈家有关的一切，根本就不会想起来。
    秦婳想，陈慕应该不至于骗她，而且陈慕当时已经被她拒绝，以陈慕的心智和阅历来说，他或许有些受伤。
    在那样的前提下，陈慕根本没必要对她隐瞒事实。
    就此推论。
    或许是陈慕的父亲陈遇南，在陈慕并不知情的前提下，暗中趁机大批量买入秦氏的股份。
    低进高卖，他肯定是赚了很大一笔的。
    就算暂时不打算卖，目前秦氏的股价也是每天都在上升，怎么算陈遇南都不亏。
    可问题就在于。
    按照陈慕的说法，陈家是为了救助秦氏才提出并购。
    然而现在看来，陈遇南并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当初如果秦婳能够料想到秦氏后来的局面。
    她可能会答应陈慕的要求。
    毕竟当时在她心里，只要秦氏不落进裴晋阳手里，和任何人合作都是更好的选择。
    只是差在她当时并没有全局观，只认为秦氏还能挺住，没想到秦氏的大股东叛变的太多，以至于让闻雅轻而易举地成了最大股东，甚至坐上董事长之位。
    秦婳有些发愁，“既然你已经有消息到手，我觉得闻雅那边也不会迟太久，就算泄露出去，也没有办法，至少情况已经不可能更坏了。”
    肖森闻言，却摇了摇头，“表面上看起来，反正我们已经失去了大股东的位置，也不能操控董事会，目前来说，已经是最坏的结果。可我们现在并不知道陈遇南的意图，如果他的意图对我们不利，难保结果不会更坏。”
    秦婳问：“你怀疑他有什么意图，就算他收购的股份不算少数，可也不能和我们抗衡，更不可能与闻雅背后的裴晋阳抗衡，顶多就是公开配股比例让他入董事会罢了，董事会有十几个股东，他能做什么？”
    肖森道：“目前来说确实是这样，陈遇南应该做不了什么，但是也难说，万一……他攥着手里的股份，再照搬裴晋阳的套路，暗地里收购其他股东的股份，一旦超过我们，他会顶替我们成为第二大股东，他万一与闻雅联手，后果就不可估量了。”
    秦婳的脸色有些沉了。
    肖森锁联想的这种情况。
    是秦婳绝对不容许发生的。
    不过好在她这些日子以来经历的大场面多了，心态沉稳了不少，不至于刚得到消息就崩溃。
    她想了想，道：“这样吧，你安排一个机会，让我会一会这个陈慕，至少探探口风，让我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如果只是图财，那问题不大，咱们甚至还可以暗中高价收购他手里的股份，这样将来有望和闻雅抗衡。”
    肖森道：“我也是这么想，无论闻雅那边现在有没有收到风，我们都要尽快行动，至少要抢在他们背后有行动之前，我已经查到今天下午三点，陈遇南会去马球场，陈遇南是马球爱好者，基本上每周的同一时间都会去，所以他身边很多生意伙伴，或者有兴趣和他谈生意的人，都会趁这个时间制造机会与他见面。”
    “马球？好，你让秘书安排一下，我下午就去见他。”
    肖森有些犹豫，“陈遇南这个人，我们对他实在不了解，以前就听说他背景不纯，是做各种危险的生意发家的，不如今天先让我去接触他。”
    秦婳脑海中隐约还留有对陈遇南的印象。
    彼时……
    她失智又失忆，以为自己是个十几岁的中学生。
    她的身份是陈慕新交的女朋友。
    而陈遇南是陈慕的爸爸。
    陈遇南眼中的她，当是儿子的小女朋友。
    她洗过澡之后见不到陈慕，就冒冒失失地跑下楼，结果撞见了陈遇南。
    时隔已久，秦婳对男人的容貌印象已经模糊，也或许当时就因为羞怯紧张不曾细看。
    但大致的轮廓还保留着。
    虽然是父子，可那个男人周身的气场与阳光大方的陈慕截然不同。
    秦婳摇头，“不可，这样有手腕的生意人，我得亲自去见，还不晓得他有没有兴趣见我，如果由你代表我，未免显得太不尊重。”
    肖森的眼神中仍有迟疑。
    对于陈遇南这个人，无论是他，亦或是秦婳，都是知之甚少。
    而他毕竟跟随秦御多年，什么样的角色都能够基本应付。
    在根本没有摸清陈遇南真实意图之前，让秦婳直接与他接触，肖森是着实放心不下的。
    但他也了解秦婳的行事风格，她认真起来是一丝不苟决计不肯敷衍的。
    尤其是涉及了股权这样利益攸关的大事，秦婳是必定要亲力亲为的，任何人都阻拦不住。
    肖森便没再劝阻，“好，我稍后立刻去安排，下午我陪同你一起去。”
    …………
    肖森离开后，秦婳对着电脑屏幕出神了好一阵。
    按照他们的大致估算，如今被陈遇南攥在手中的股份一定不在少数。
    他不仅趁机大捞了一笔，而且还可能利用这股份后续做更多谋利之事。
    偏偏此人行事如此缜密。
    到现在才刚露出风声被肖森他们收到。
    如果他再小心谨慎一些。
    岂不是可能比裴晋阳背后动手的行为都更令人措手不及。
    秦婳心里的犹豫有很多，思考的方向也有不同的很多种。
    陈慕已经许久没有主动找过她了。
    她也没有联系过陈慕。
    她不联系陈慕，是因为真的顾不上，也想不起来这个人。
    秦婳有限的时间几乎都耗在了秦氏的日常工作中。
    多余空闲的时间还得见缝插针地暗中学习她从前不会的东西，她要学的太多，压力也很大
    除此之外。
    她还要应付裴晋阳。
    对秦婳来说，她或许是二十多年来第一次过这样高强度的生活，整个人像陀螺一样定时连轴地转，哪里能顾得上别的。
    可是陈慕为什么再也没有找过她。
    连电话都没有一通。
    真的是因为上次她主动打给陈慕，却是为了试探他……彻底伤害到陈慕了吗。
    秦婳实在不得不考虑要不要现在先联系陈慕试试。
    也许他并没有要和自己断交的意思，只不过是拉不下面子，如果她能主动给一个台阶下，双方就都能皆大欢喜。
    陈慕虽然年轻，可毕竟也是男人，男人不都是一样爱面子的么。
    可秦婳也有一种迟疑。
    就是如果才陈遇南在股市上暗中动手，而陈慕丝毫并不知情。
    那么她这时候就算是去问陈慕，也得不到什么结果。
    上回她试探的时候，陈慕的回答是很斩钉截铁的，也显得很坦荡，不像是有所欺瞒。
    秦婳这样想着，就暂且放弃了准备提前联系陈慕的打算。
    …………
    下午出发之前，秦婳留心地补了个妆，让自己的状态看上去更好了些。
    但她并没有换衣服。
    本来是想换身马球服，装模作样地借机去接近陈遇南。
    既然肖森查出他是马球爱好者，而且爱到了每周必打的程度，可谓是爱之深。
    在明知对方喜好的前提下，投其所好总是没错的。
    而且估计那些专门趁着每周这个时机去找陈遇南谈生意的人，也未必真的有热爱马球的，还不都是为了生意。
    可秦婳在网上浏览了一些和马球相关的基本知识后，就彻底放弃了这个打算。
    马球是建立在马术的基础上的一种运动，运动技巧并不简单。
    秦婳虽然会骑马，但骑得很一般，根本谈不上什么马术。
    一个连基本马术都没掌握的女人，装模作样地去打马球是有多尴尬。
    秦婳都不愿意去联想那种尴尬的场面。
    尤其是她如果做出去打球然后偶遇的状况。
    就肯定要利用马球相关的知识趣味和陈遇南开启话题。
    如果陈遇南是偶尔打马球的门外人也就罢了。
    他是一个狂热爱好者，这简直和专业马球运动员相差无几了。
    她一个真正在门外，连接触都没怎么接触过，只单纯靠网络上的知识脑补的女人，在陈遇南面前卖弄，只怕是会贻笑大方。
    所以秦婳什么都没有准备。
    她打算利用自己的优势。
    有什么优势就用什么，现学现卖已经来不及了。
    …………
    秦婳和肖森顺利抵达马球场。
    但因为之前没来过，没有会籍，在门口还耽搁了一段时间。
    终于到了马球场之后，肖森目光凌厉。
    一眼就望见远处的陈遇南。
    他身边簇拥着不少人，零零星星的。
    有的可能是助教，有的是球童，还有一些从穿着和年纪上就看得出来肯定是生意场上的人。
    肖森指着那方向给秦婳看，“那个骑在马上穿白色衣服的就是陈遇南，旁边的几个人我看不太清，只有最左边那个骑在深棕色马上的中年人我瞧着十分眼熟。”
    秦婳视力没肖森那么好。
    只是隐隐约约看得见陈遇南骑在马上练球的身姿。
    陈遇南身材是真的好。
    甚至比他儿子还要好。
    其实男人的好身材比女人的好身材还更有优势，更减龄。
    这样远远地望过去，一点也瞧不出陈遇南是个在商场上摸爬滚打多年的近中年男子。
    只觉得是个比陈慕大几岁的哥哥罢了。
    秦婳顺着肖森的意思往左边望了望。
    她对肖森描述的人实在没什么印象。
    便随口问了一句：“你感觉像是谁，是某个上市公司的老总么？”
    距离尚算遥远。
    肖森看人猜测也是有点费劲。
    他略眯了眯眼，然后脸色隐约有变。
    “不是，如果我没看走眼的话，应该不是商界的人，像是……某位议员。”
    看到某位疑似议员的角色之后。
    肖森的脸色似乎更凝重了些。
    秦婳倒是没那么紧张。
    议员而已。
    陈遇南在商界混得这样风生水起，私底下有某些交好的政界人士，一点也不奇怪。
    秦婳笑了笑，“人挺多，也不至于尴尬，如果真的只有陈遇南一个人在练球，我反倒不好意思去打搅了，咱们别站在这儿观望了，先去打个招呼。”
    肖森嗯了一声，随后就跟着秦婳一同上前。
    然而走到距离只剩下几十米的时候。
    忽然冒出几个类似保镖的人拦住他们的去路。
    “不好意思，前面这块场地是特殊客人的私人地方，暂时不能过去，两位如果要打球的话，还请去旁边空地。”
    对方指了指一旁空无一人的地方。
    秦婳的脸色略有些变化。
    马球场的确非常大。
    可看得出来陈遇南那些人所在的位置，是整个马球场视野最佳的地方。
    看来这个地方几乎是被陈遇南承包了。
    秦婳闻言也不肯气馁。
    她仍是抱着决心。
    冲着保镖客气地笑了笑。
    “我是来找陈先生谈生意的，相信陈先生不至于不欢迎我，不如你帮我通传一声。”
    秦婳和她身后的肖森一前一后站着。
    周身的气场的确不凡。
    秦婳穿着一身焦糖色的贴身裙装，外套是同色系的棒球服款式，看上去是简单随意的衣着，可穿在秦婳身上就周身都是贵气。
    加上秦婳的脸着实出众，对方甚至暗自猜测会不会是某位小明星或者模特之类的。
    明知道陈先生酷爱打马球，最不喜欢无关人士在马球场上破坏他的心情。
    却偏偏在这时候闯入，说不定是有某些关系的女人……
    保镖也算是会办事的。
    立刻就恭敬客气地道：“好的，那我为您通传一下，请问您贵姓。”
    秦婳旋即道：“免贵姓秦，秦婳，请你直接对陈先生说，秦婳有要事求见，希望能有机会与陈先生详谈。”
    …………
    其中一名保镖走过去通传，而另外的就站在这守着，秦婳和肖森仍是不能多上前一步。
    就这样耗了有几分钟。
    秦婳的心情一直是平和的。
    她根本不觉得陈遇南会不愿意见她。
    按照正常的思维。
    他暗中收购秦氏的股份，要么是单纯图财，要么是有别的意图。
    可无论如何，她作为秦氏的第二大股东，又是秦家现在唯一的决策者。
    她亲自找上门来，陈遇南就算没兴趣与她合作，也应该好奇听一听她想说什么才对吧。
    可偏偏，结果就是超乎秦婳的料想。
    保镖很快返回来。
    然后语气变得生硬了许多。
    “不好意思，秦小姐，陈先生打马球时一贯专心致志，不喜欢被外物打扰。”
    秦婳的脸色瞬间变僵。
    她都已经自报家门了。
    正常人都应该给她留一份面子。
    她不仅仅是秦家的人，更是秦氏目前的总裁。
    难道这身份还不足以让陈遇南抽出几分钟的宝贵时间和她聊两句么。
    吃闭门羹肯定是令人不爽的。
    但秦婳的心态还算积极。
    她略调整了一下情绪。
    然后道：“这样，那我就在后面的会所等待陈先生结束好了。”
    马球场后面就是私人会所，里面有spa有下午茶，连电影院都有，设施很齐全。
    秦婳之所以这样说，不仅仅是给自己台阶下，更是表达了自己非要见到陈遇南不可的决心。
    不过她这样想，是出于对陈遇南的不了解。
    也许他真是对马球嗜好到了某种怪癖的程度，不喜欢被不熟的人打扰？
    然而保镖的应答很快就给了秦婳一个响亮的巴掌。
    “嗯……秦小姐，刚才陈先生亲口对我说，他没兴趣与您谈生意，所以……您如果是专程为见陈先生而来，还是不必等了，早些请回吧。”
    …………
    饶是秦婳竭力镇定，脸上客套的微笑也是彻底垮掉了。
    她没心情再与保镖周旋。
    便立刻转身和肖森往外面走。
    可这一路越走，她就越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