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七章】走花雨
不但走廊上换上了新的画作,用餐的地方也改了。
之前司凌在他们家都是在小餐厅用餐,今晚宫宸带着去了大餐厅。
沿着走廊七转八拐地到一扇大门口,站在门口的管家领着左右两队佣人在恭候着。
见宫宸等人过来,管家推开了大门,司凌挽着宫宸的手刚一跨入大门,就有无数花瓣当空飘落,血红色的玫瑰花瓣在半空中飘荡着,落到司凌的发顶。
还不等问宫宸,戚云几步跨到她另一边,变成三人并排往前走。
莫芸见状,立刻甩开莫伯远的胳膊挤在司凌跟戚云中间,有意扯住了戚云的衣服,落了两步在宫宸身后,又变成宫宸跟司凌两人的前行。
莫伯远对莫芸的这个小动作倒是没有什么意见。
戚云的为人他是清楚的,绝计不会跟莫芸这样的小丫头计较,用个不好听的说法,那就是莫芸还入不了他的眼。
只不过……
戚云冷冷地扫了一眼莫伯远,唇角勾起一抹笑意:“莫伯远,你的妹妹如果不好好教教,这走到大街上,可容易出事啊。”
这显然就是威胁了。
莫伯远神色未变,看向戚云,笑:“芸儿才十九岁,不过是个普通女孩子,除了戚总也不认识什么人。”
言下之意,只要你不动手,我妹妹就安全的很。
戚云冷嗤一声:“我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莫芸看向自家哥哥,她虽然不知道他们的言外之音是什么,可是总归两人之间火药味太浓了,她觉得不太安全,于是,指了指司凌拍了拍胸脯:“怕什么,我们老大会罩着我。”
其实莫芸很聪明,只不过社会经验少些。
她看出戚云对司凌的在意,所以只要表明自己跟司凌关系匪浅主足够让他不敢动自己。
戚云对此颇有些赞赏,看向莫伯远:“你这妹妹到时比你玲珑。”
知道打人打七寸,知道用司凌的好感来威胁他。
莫伯远看向莫芸,又看向司凌,说实话,今晚这一路开车,他并不能发现司凌对莫芸有多么特别。
不说司凌的态度跟热情一点都不搭边,甚至,几乎可以说是冷淡。
她会罩着莫芸?这个说法有些出离现实。
莫伯远当然不知道司凌这种不热情,已经是她人生中最大的热情了。
后来他在一次次的接触中,发现,司凌的冷淡,已经是世界上最大的包容。
身后这几人暗潮宫宸一点都不在意。
今晚的一切都是自己为司凌准备的。
虽然是奶奶的生日,可是,能让她到家里来的理由真不多,他才要利用好每一次机会。
司凌今天穿并不隆重,但是并不随意。
是一套很学院的装扮,白衬衣外加一件蓝镶红的开衫,下面是一件红色半裙,并没有穿打底的裤子,因为她并不怕冷。
最隆重的是衬衣衣领上的那颗红宝贝领结,闪闪发光。
背着一个挎包,里面放着一把伞,露出伞柄。
宫宸知道那伞是什么,所以心下并不在意。
其实莫芸对那伞是很在意,觉得跟她的穿着不太搭,但是她又觉得老大怎么搭都是走在时尚的前沿,而且她的所有衣服都是云暮梵准备。
云暮梵的霸道她见过一次,她都不敢看云暮梵的眼,想来老大也不好意思拒绝。
于是大家都默认了那把伞的存在。
只不过都在选择性的无视。
餐厅非常大,尽头排着一张巨大的餐桌,老太太坐在主坐上,看着他们缓缓走近。
玫瑰花瓣一直在飘着,司凌摊开手掌去接。
偶尔转眸看着他:“为什么要撒花?”
宫宸垂头看她:“想试试看走在花雨下面的感觉。”
司凌哦了一声转过头。
沉默了片刻问:“你没有在花瓣雨下走过吗?”
宫宸点点头:“没有。”
以前没有,因为不喜欢。
现在喜欢,是想试试看跟喜欢的人走在这一场花雨下的感觉,是不是真的像别人说的那样浪漫。
司凌用“你好可怜”的眼神看向他:“灵山有一株桃花树,长开不败,但到深冬时会有极风刮过,吹落花瓣。”
司凌看着前方,仿佛在看遥远的灵山,看那株开了千年的桃花树。
那株桃花树是用灵力养成的,所以才能日日开花。
可是每到深冬极风来临时,所有灵山弟子都要轮流守护桃花树,将桃花树置于结界中,等那极风过去。
极风会来半月,每日灵山众弟子轮值。
司凌记得好清楚,当时她刚跟剑灵结契,还没有当上掌门。
爷爷为了让磨练她,那一年深冬极风来临时只让她一个人去守桃花树,其他弟子不得相帮。
她实际就是被变相闭关,一日一食,由师兄弟轮流给她送吃的。
她不到作八九岁,还不会运动剑灵的灵力,独自以自身灵力苦撑着结界。
那极风吹着她东倒西歪。
在那半个月里,她害怕过,孤独过,躲在自己结的结界里哭过。
就在那半个月里,她开始在意识中不断地跟剑灵说话,然后养了这十多年来不爱说话可是却爱跟剑灵交流的习惯。
小小孩童被抛弃的感觉,被人陪伴的感觉,永远不会孤单的感觉都在那半个月里滋生出来的;
难过的,疼痛的,想要依靠的所有的感觉,都在那半个月里摈弃了。
那半个月里,她常常在极风中修被被极风吹破的结界,然后那被极风吹落的桃花瓣洒落了她一身。
那是什么样的感觉?
冷!冰凉彻骨。
司凌看着掌中的花瓣,看向宫宸,觉得有些奇怪。
见她久不说话,宫宸问:“凌儿曾经走过花瓣雨吗?”
司凌点点头:“当然。”
“那可真浪漫吗?”
司凌摇摇头:“很冷。”
宫宸站到她身旁莫名感受到一股悲凉,这是她身上从来没有过的。
恐怕,这就是她内心深入最悲凉的记忆。
宫宸有些内疚,他没想到自己所谓的浪漫,竟然勾起了她痛苦的回忆吗?
他又想知道,她的内心到底有什么样悲痛的过往,他想分担她的痛苦。
宫宸立刻手一挥,空中一切消失不见,只有空空的天花板。
司凌看他:“你不是喜欢?”
宫宸牵住她的手,摇头:“你不喜欢的,我也不喜欢。”
司凌一愣,她倒也说不上不喜欢,但是也说不上喜欢。
见她又不说话,宫宸问:“可以带我去灵山看花瓣雨吗?”
既是她的痛,他也要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