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婳抵住他的手，细声推拒，“让我自己来……”
    她伸手去够，裴晋阳拿着药膏的手却偏偏躲闪了一下。
    幅度不算大，但这个小动作仔细推敲起来十分耐人寻味。
    秦婳的脸在昏黄幽暗的床头灯下愈发显得绯红诱人。
    她伸长了细白的手指再度去够。
    这一次他没有躲避，反而是目不转睛地凝着她。
    笑得暧昧，微微哑着嗓子问，“自己来？
    他正说话间，秦婳的手指刚好触碰到他的。
    顿时触电一般狠狠抖了一下。
    她立刻抽手躲避，脸颊胀红滚烫得犹如喝了烈酒……
    秦婳最终还是让这个男人如愿以偿得逞。
    但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儿。
    裴晋阳上药的过程慢条斯理，好像有意把这过程放慢延长一般。
    秦婳仰面躺在床上，就只能合上眼，尽可能地忽略到感官上的刺激。
    他擦完药，只顺手从床头边抽了几张纸巾擦了手指，随后就侧身而卧，躺在她身侧。
    秦婳连睡裙都还没套上，就被他用被子裹住，连人带被，被他圈入怀中。
    她起先还没留意，只是在逐渐习惯和这个男人亲密无间的关系。
    等裴晋阳调暗灯光，似乎昏昏欲睡的时候。
    秦婳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她忍不住伸手轻推了他一下，低声道：“你怎么不洗手就……”
    裴晋阳在黑暗中似乎轻笑了一声。
    旋即便伸手攥住了她的手指。
    秦婳自然挣脱躲闪。
    他却低下头贴在她耳边，声线喑哑蛊惑，“我一点儿都不觉得脏，为什么要洗？”
    秦婳明知道他是恶意调戏，就红着脸想躲。
    她含糊地驳斥，“你手上有药啊，摸了药膏，难道不用洗干净么？”
    他憋闷的笑声愈发像是要溢出来似的。
    秦婳似乎无意中戳中了他真正想提及的话题。
    他热气就呼在秦婳耳侧，意味深长地说，“这药膏的配方改良过，我给你用的是升级版，主要药效和成分都没什么太大的分别，只是多了一个有趣的新功效……”
    秦婳脸蛋热乎乎的。
    心里好像明显意识到他是别有深意的话要说。
    可偏偏心下也是真的生出来几分好奇。
    男人的大手不动声色地攥紧她纤细柔软的手指，与她十指交扣。
    “新功效是……可食用性，这药膏是可以食用的，如果说明书不假，尝起来或许还会有清甜的味道……”
    秦婳被他逗弄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本来是习以为常的一件事，偏偏被他弄得如此暧昧。
    更何况还是在两人刚刚做过那种事之后……
    她咬了咬唇，有些不忿地道，“裴先生今晚的恶趣味还没结束么，夜都这么深了，你还没玩够？”
    裴晋阳用一本正经的语气回应道：“药效而已，这怎么成了我的恶趣味？如果说我现在就想尝一尝药膏的味道……那才勉强衬得上恶趣味这美名呢。”
    秦婳顿时神经一紧，她生怕他真的刚过完嘴瘾就要付诸行动。
    好在他似乎没有这种意思，只不过是嘴上说说而已。
    裴晋阳将床头灯的光线调暗，直至全黑。
    秦婳是真的累极了之后的疲惫困倦。
    他也不再开口，只是搂着她，似乎准备与她相拥而眠。
    秦婳心里仿佛还有话要说。
    虽然已经困得不行了。
    可也不知是梦里还是现实。
    她感觉自己是张了口，朦朦胧胧地问：“裴先生可以随意在我这儿过夜么，这里距离夫人的房间似乎也并不远呢，不需要照顾一下夫人的心情么？”
    男人似乎轻笑了一声，“你好像很关心我和闻雅的夫妻关系，难不成你希望我现在去陪她？”
    秦婳困得很，也知道他说这些并非是真的打算现在起身过去。
    她困得要命，却还硬撑着应声：“我自然是无所谓的，闻雅毕竟是裴太太，是裴氏公馆名正言顺的女主人，今晚是我在这儿过夜的第二晚，裴先生今晚睡哪儿，肯定是被公馆上上下下的人盯紧了好奇着的，你真的不去陪她……恐怕是驳了她的面子吧。”
    再然后秦婳就真的彻底合上眼，连眼皮都懒得动弹一下了。
    她太困了，很快就陷入浅眠。
    而之后裴晋阳再说了什么话，她就真的听不清也没力气听了。
    裴晋阳也倦了。
    可他抱着秦婳。
    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虽然严格上算起来。
    他和秦婳分开也还不足一年。
    三百来天吧。
    这区区三百多日对于漫长的人生而言。
    好像根本就不值一提。
    可他为什么就觉得……
    那么久。
    那么远。
    秦婳不在他身边的时候有秦御陪伴。
    她的心都扑在秦御身上。
    他呢。
    他身边并没有一个让他动心的人。
    裴晋阳远远比世人看到的那样孤独百倍。
    所以他也比自己想象中更思念秦婳。
    好在秦婳终于回来了。
    他终于可以拥着她入睡。
    这注定是一个格外安稳的觉。
    只是秦婳睡得太沉了。
    她听不见在夜深时分。
    周遭的一切都无比安静。
    男人抱着她。
    小心翼翼又满怀情感地抱着。
    他在她耳边低低的呢喃。
    “我是真的很想念你，比我自己想象中，还更想一些，宝贝儿……”
    秦婳昨晚实在是太累了。
    难免做不到准时起床。
    她醒来的时候已经九点多。
    洗漱梳化过后去公司肯定是要略迟一些的。
    不过好在她严格意义上也并没有上司，晚些去也没什么大碍，大不了就中午加班处理事情好了。
    秦婳在盥洗室里面对着镜子。
    才发现自己周身斑斑驳驳的痕迹不少。
    尤其是脖子上，有一块挺明显的红痕。
    她搭配衣服的时候只好搭了一条深色的丝巾，想着应该能遮挡一下。
    秦婳并不知道的是。
    裴晋阳今天也起迟了。
    虽然只迟了二十分钟左右。
    可对于他这样身份的人而言，二十分钟已经很严重。
    内阁每天上午例会的时间是固定的，内阁要员自然没有特殊情况不得缺席更不得迟到。
    裴晋阳就任也就半年多的时间，还不算太长，自然还处在新上任的时期。
    闻雅就与他生活在一起，对他的饮食起居规律都非常清楚。
    裴晋阳本来就是生活作息特别规律的人，进入内阁之后更是严于律己。
    这大半年来，闻雅从未见过他迟到一次。
    可偏偏今天。
    也就是他第一晚宿在秦婳房里。
    就起晚了二十分钟。
    这二十分钟或许未必真的会耽搁什么要紧事。
    但闻雅知道，有些东西就是变了。
    虽则悄无声息，可改变的速度诡谲迅速。
    早餐时间。
    本该坐在她对面的座位是空空如也。
    闻雅端坐着，起初是拿着平板浏览一些消息。
    等了十几分钟还不见裴晋阳下楼。
    而且楼上一丁点儿动静都没有。
    她的脸色就逐渐开始变化。
    立在一旁伺候的佣人自然心知肚明。
    公馆虽大，可任何事情都是备受瞩目的，所有长了眼睛的人都会盯着。
    从前裴先生身边有几个女人，佣人们也都是清楚的。
    不过就是桃初两姐妹罢了，而且那个叫南妤的还是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真正算是得宠能够的上被当做主子来对待的，也就是桃初一个而已。
    可从昨天起，局势就改变了。
    搬进来一个新的女人，动静闹得很大。
    裴先生明显是偏疼她的，一早就让所有人集中为她安排房间，整理规划前前后后足足忙了一整天。
    后来经过打听，从一切昔日从官邸那边跟来的老人口中得知。
    这位秦小姐……以前就是住在官邸的女主人。
    甚至有传闻说，她是掌珠小姐的生母。
    在外头被公然作为正妻亲生子女的，实际上背后有个见不得光的生母，这在名门望族其实算不得什么惊世骇俗的事。
    有些正房太太天生有缺陷，生不出来，或者夫妻实在没有感情，只是出于家族联姻利益关系在一起，可能结婚几十年都没有同房过，没有子嗣也是难免。
    可对于公馆的人来说，这毕竟是一则令人震惊的新闻，可不可信尚且还说不准呢。
    不过也许是空穴来风以讹传讹罢了。
    毕竟这位秦小姐自打搬进来住，根本没有去接近过掌珠小姐，甚至连探都没有去探一眼，实在不像是生母的作为。
    然而就算不是什么传闻中的生母。
    她得宠……也是明摆着的。
    眼见着裴太太的脸色愈渐阴沉。
    识趣的佣人也便主动上前，佯装若无其事地开口道：“时间不早了，太太不如先用早餐吧，裴先生许是有事儿耽搁了。”
    这佣人名叫岚姐，是闻雅过门时从自己家里头带来的，年纪不大，也就是三十多岁，却跟了闻雅很多年，是她的心腹。
    闻雅板着脸，一言不发。
    岚姐见她是真的动气了，目光忍不住往楼上瞟。
    迟疑片刻，她压低了嗓音，“太太，先生若是睡过头，只怕要误事的，要不要……我派人上去请？”